沃尔姆斯的市政厅内,拉斯洛召集了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集会,所有受邀赶到沃尔姆斯的诸候们全部参加了这场集会。
他此行的自的已经基本达成,现在他等不及要返回维也纳去与家人一起享受少有的和平时光。
在他的不懈努力下,从英吉利海峡到黑海之间的陆地上总算实现了难能可贵的和平。
虽说隐藏在这脆弱和平之下的,是正在配酿的又一场大战,但此时此刻,帝国的臣民们无疑可以稍微松一口气。
无论是对神圣罗马帝国,还是对哈布斯堡的帝国,这样的和平都是弥足珍贵的。
拉斯洛尚需要一些时间来消化自己庞大的领地,以便从各国榨取更多财富投入到他正在进行的事业中。
会议现场,气氛凝重。
选侯们,还有另外几位实力强劲的诸候,现在全都站在皇帝跟前。
人们根据自己的派别分成几拨,互相之间保持着警剔。
“诸位,关于剥夺普法尔茨选侯席位的事,我已经有了决断。”
拉斯洛首先抛出了这个重磅消息。
虽说早在第一次会议时他就曾表露过这样的想法,但那时皇帝还在摇摆不定。
怎么短短两天时间,皇帝就已经做好决定了?
萨克森选侯与女婿兰茨胡特伯爵路德维希对视一眼,两人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和焦急。
随后,他们不约而同地扭头看向站在另一边满脸欣喜的慕尼黑伯爵。
毫无疑问,这家伙刚到沃尔姆斯就与皇帝达成了交易。
“动作可真快。”
路德维希低声说着,紧着的拳头显示出他的内心并不如表面看上去那样平静。
萨克森选侯给了他一个眼神,让女婿稍稍放宽心,他们并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陛下,您的决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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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对皇帝掀起叛乱,普法尔茨宫伯的选侯席位将被剥夺,然后,转移到慕尼黑伯爵手中。”
此言一出,会议现场一片哗然。
人们开始与身旁的朋友或是政见一致者小声交换意见。
萨克森选侯露出了然的神色,他还没打算放弃,不过他不会首先开口,因为还有一个人肯定比他更着急。
“陛下,还请您慎重考虑此事!”
站在小菲利普身旁的科隆大主教鲁普雷希特立刻从人群中站出来,他不能接受侄子被剥夺选帝侯之位的事实。
“要知道,掀起叛乱的是那个非法夺权的排特烈,这一切都与菲利普无关,他是无辜的受害者。
陛下,您不能因为一个非法选侯的叛乱行为而剥夺一个合法选侯的权利!”
拉斯洛轻篾一笑,他倒想问问这位科隆大主教身上是不是有一件叫做“神圣分离者”的神器。
“鲁普雷希特大主教,我有充足且确凿的证据表明,你是排特烈阴谋夺权事件的参与者。
在成为科隆大主教之前,你就与他兄弟情深。
怎么到了这时候又说他是非法纂位呢?”
“这:
皇帝的讥讽使科隆大主教涨红了脸,他极力想要辩解,但是苦于曾经的所作所为,他发现自己竟无法反驳皇帝。
“陛下,《金玺诏书》所确定的七位选侯已经为维护帝国的稳定服务百年,您难道要违背查理四世皇帝定下的规矩吗?”
“查理四世是我的外曾祖父,他是皇帝,我也是皇帝!”拉斯洛展露出自己威严的一面,“他能够为帝国制定规则,我自然也能够为帝国改变这些规则。
至于你说的维护帝国稳定,我不否认你的祖父鲁普雷希特三世对帝国的功绩,他是一位合格的罗马国王一一除了对米兰公国的军事冒险,他几乎没有在治理帝国的问题上出现失误。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普法尔茨成了帝国秩序的破坏者,因此必须受到惩罚。”
众人对皇帝的话反应不一。
大多数诸候认为这是皇帝在尝试树立威信,而萨克森选侯却从中听到了一些非同寻常的东西。
他的目光紧盯着面色严肃的拉斯洛,心中暗自思付:皇帝为什么要专门提到鲁普雷希特三世呢?而且刚刚那个“罗马国王”的称谓明显加重了。
鲁普雷希特三世被人们称为普法尔茨的中兴之主他在1400年牵头废黜了无能的皇帝瓦茨拉夫四世,随后几乎全票当选为“罗马人民的国王”。
在维特尔斯巴赫家族的上一位皇帝路德维希四世离世后,时隔60年该家族又一次获得“皇帝”的殊荣。
不过,由于瓦茨拉夫死撑着不愿意退位,加之鲁普雷希特在前往罗马加冕的途中折戟于米兰公国,致使他最终未能在罗马戴上皇冠,终其一生也只能使用“罗马人民的国王”这一头衔。
他在1403年得到了教宗的认可,算是真正成为了“皇帝”。
他在位十年,帝国内实现了基本和平。
尤其是莱茵兰地区,在拉斯洛掀起战争之前,这里的政治格局已经使莱茵兰保持了接近60年的和平,而鲁普雷希特就是这一切的奠基人。
除了瓦茨拉夫治下的波西米亚乱成一团,施瓦本地区哈布斯堡和瑞士打的不可开交以外,其他地区均未爆发战争。
严格来讲,他是一位优秀的帝王,但是拉斯洛皇帝对鲁普雷希特三世明显抱有敌意。
原因不言而喻,那就是鲁普雷希特曾废过一位皇帝。
虽说瓦茨拉夫是因为无能才被废,但普法尔茨选侯作为对立皇帝的优势也在这件事中被体现的淋漓尽致。
皇帝这是在有意防止一位可能威胁到他的对立皇帝诞生,所以才执意剥夺普法尔茨选侯的席位。
看来皇帝已经意识到自己在帝国内到底激起了多少人的恐惧。
萨克森选侯这样想着,只不过他貌似是被小瞧了啊。
在除波西米亚国王外的三位世俗选侯中,皇帝似乎认为普法尔茨的威胁是最大的。
这好象也不奇怪,毕竟他这个萨克森选侯连自己的弟弟都摆平不了。
现在萨克森和图林根的分裂正在日渐加剧,他对此束手无策。
唯一值得高兴的是他的弟弟已经四十好几了仍然没有子嗣,而他自己的几个儿子:
要是那几个不成器的小子里有一个能象皇帝这样勇武且富有活力就好了。
老选侯回过神来,现在的问题是他得想办法帮女婿兰茨胡特伯爵争取一下这个席位。
不过,以皇帝对维特尔斯巴赫家族的敌意,想达成这个目的几乎没有可能。
“陛下,普法尔茨宫伯的确需要为叛乱付出代价,只是慕尼黑伯爵的实力是否足以承担选帝侯的职责呢?”
萨克森选侯意有所指“你是想说站在你身旁的这位路德维希伯爵更适合担任新的选帝侯,是这样吗?”
没等萨克森选侯出口作答,路德维希已经上前一步直面皇帝。
“陛下,我为我此前的性逆之举向您表示歉意,我已经对此进行了深刻的谶悔。
无论是军力,财力,血统,还是在帝国内的声望,我想我都不会输给我的堂亲,这位西吉斯蒙德伯爵。
我愿意遵从您的一切要求,与他进行一场公平的竞争,来决定谁最终获得这个选帝侯席位。
还请您务必给我这个机会,我将证明我的忠诚和实力。”
看着这位一脸正气,口口声声说着为性逆之举谶悔的兰茨胡特伯爵,拉斯洛脸上的笑意更甚,眼中却闪过危险的光芒。
要不是咱开了天眼,看到你这态度还是【憎恶】,差点就信了你的鬼话。
拉斯洛这样想着,摇头拒绝道:“帝国内到处都是我的耳目。
此前我就怀疑你通过纽伦堡的商人暗中资助普法尔茨的叛军。
好在后来你停止了这个危险的举动,我也就没有追究此事。
但是,要想让我信任你可没有这么简单,你需要在更多地方证明自己的忠诚,而不仅仅是在这里竞选选侯席位时。”
路德维希心中一紧,皇帝知道的事情实在太多了,而且他的眼晴似乎有一种魔力,可以看透人的内心。
“陛下,我一”
“我心意已决,慕尼黑伯爵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眼见皇帝完全不给机会,路德维希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向皇帝微微躬身:“我明白了,陛下。”
慕尼黑伯爵此时从人群中走出,志得意满地向皇帝谢恩,那副样子看的路德维希眼皮狂跳。
不过,这位新晋的慕尼黑选侯在心底里仍然感觉到肉疼。
那可是十四万弗罗林,他需要借很大一笔贷款,接下来几年恐怕都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不过想想昨天晚上弟弟劝慰他的话语,心情又好受了一些。
霍亨索伦家族的选帝侯腓特烈一世更是砸锅卖铁凑了40万弗罗林才买下穷乡僻壤的勃兰登堡和选帝侯席位。
这14万购买一个选帝侯席位完全不亏,选帝侯席位可比公爵头衔要尊贵许多。
诸如皇帝选举权,领地主权,司法豁免权,武装自主权等一系列特权,还有在帝国内仅次于皇帝的高贵地位。
相比于这样多的好处,他们只花了14万,简直就是捡了大便宜。
皇帝出于政治考量,还给了他们足够的优惠,纵观历史都没有过这样划算的买卖。
而对拉斯洛来说,他的主要意图是削弱普法尔茨和兰茨胡特的反抗力量,买卖选帝侯席位属于意外之财。
这笔钱刚好够解决他由于率领大军平定叛乱而面临的短期经济困境。
总而言之,这是一笔双赢的买卖。
与普法尔茨结下深仇的特里尔大主教和美因茨大主教都对这个决定表示支持。
他们现在很乐于看到普法尔茨的影响力被进一步削弱,这样他们将来就不会遭到报复。
巴登侯爵和符腾堡伯爵同样对此高兴不已。
失去了选帝侯的身份,普法尔茨宫伯对他们的威胁几乎被完全消除。
压在两位施瓦本诸候头顶的大山总算是消失了。
不过,两人现在开始互相看不对眼。
巴登侯爵在不久前终于获得了心心念念的施瓦本总督的职位。
而符腾堡伯爵的代理总督职位被取消,作为补偿他被授予了副总督的职务。
拉斯洛的本意是想让两位曾经并肩作战的诸候协力管理施瓦本行政区,
只不过他们似乎并没有理解皇帝的苦心,两人正在拉帮结派,在施瓦本帝国圈议会上玩起了党争。
对于这样的情况,拉斯洛倒是没有干涉,甚至还有些乐见其成。
哈布斯堡家族凭借自身在施瓦本地区的领地本就拥有不小的影响力,他的代表在施瓦本议会中甚至可以压这两位诸候一头。
他们互相斗起来,拉斯洛反而更有机会控制这个由七十多个大大小小的帝国等级组成的施瓦本行政区。
最后,众人的目光看向憎懵懂懂的小菲利普。
拉斯洛又命人送来一份协议,内容是普法尔茨宫伯承认将选帝侯席位转让给慕尼黑伯爵。
菲利普一如先前那样在拉斯洛的注视下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这个十几岁的少年真的不知道他失去了什么吗?
众人在心里这样想着,没有人知道菲利普到底是怎么想的,他自己也没有决定的权利“诸位,最迟到明年之内,我们需要再召开一次大规模的帝国会议。
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已经耗费了我太多的精力,是时候回归帝国了,以免德意志人忘记谁才是他们的君主。”
拉斯洛握着权杖款步走出会议厅,所过之处,以往那些桀骜不驯的帝国诸候们纷纷俯首,向皇帝表达他们的敬意。
在一场奢华的晚宴过后,沃尔姆斯的帝国集会宣告结束。
众人各回各家,新选侯上位的消息也随着信使传向四面八方。
这毫无疑问是一场令人震惊的政治事变,许多噢觉敏锐的诸候察觉到此事并不仅仅像表面上那样简单。
新选侯的出现也许是一种信号,预示看一场即将到来的、席卷整个帝国的政治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