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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1章 杀鸡儆猴(1 / 1)

新法令很快就以极快的速度被皇帝的信使送往匈牙利本土的每一个郡。

这项法令并没有复盖诸如克罗地亚、特兰西瓦尼亚之类的总督区。

拉斯洛有意将匈牙利的其他局域归入王室直辖,而非作为匈牙利王国的下级政府接受摄政内阁的统一管理。

只在王国本土颁布法令,传播效率就快得多了。

在临近首都的皮利斯郡和佩斯郡,拉斯洛派出的巡回法官们行动迅速。

他们携带着盖有鲜红王玺的法令副本在王国驿道上卷起阵阵烟尘。

在法官们身后,往往跟随着一队属于边防军的精锐骑兵,他们都是从布达军团中选拔出来的临时执法吏。

他们承担着保护法官和强制执行法令的任务。

在匈牙利最内核的领地上,几乎没有贵族能够抵抗这些征战多年的精锐常备军。

这些从布达出发的法官和战士们带着拉斯洛的意志,以前所未有的强硬姿态刺入那些被贵族城堡的阴影笼罩了数百年的村社和庄园。

首都布达所在的皮利斯郡有超过三分之二的土地属于拉斯洛,剩下的则属于教会,而且是王国摄政韦斯特大主教的直辖采邑领地,

由于这片土地直接处于王室监管之下,各类税收和劳役都较为规范,加之拉斯洛推行的各种优待王室领地农民的政策,生活在这里的农民总体而言是整个王国内最轻松的。

当然,生活在教会领地上的农民得另当别论,毕竞那些满口慈悲的教士们常常不把农民当人看,就连韦斯特大主教也不例外。

然而与皮利斯郡隔多瑙河相望的佩斯郡情况就糟糕多了。

王室、下级贵族、大贵族和教会各自占据了一部分土地,生活在不同领地上的民众承受的负担也是天差地别。

在佩斯城以东几十里外的乔巴城堡如同巨兽一般盘踞在一座丘陵顶端,这里是王国大贵族沃什伯爵塞奇·拉斯洛居住的城堡。

城堡顶层的大厅里烛火通明,映照着老伯爵因愤怒而扭曲的脸。

他脸上的皱纹微微波动,枯瘦的手指几乎要将手中那份抄录法令的羊皮纸捏碎。

“自由迁徙?还要限制劳役和地租?”他的声音沙哑,如同砂纸摩擦,“那个奥地利人,他废了《金玺诏书》还不够,现在还要来动摇我们的根基。”

在他身旁站看的是他的次子,年轻的塞奇·安德拉什,脸上带看与其父如出一辙的狠厉。

“父亲,难道我们能继续忍耐吗?他的军队就算再强,难道能同时扑灭整个王国燃起的烽火?

只要您给我大哥他写去一封密信,叫他在沃什起兵,那些与我们志同道合的家族一定会群起响应。”

老伯爵的长子米克洛什如今正担任沃什郡守,管理匈牙利边境靠近奥地利的沃什郡。

想到自己那个养尊处优、胆小怕事的长子,老伯爵浑浊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尤豫。

就算遵照皇帝的新法令,他们家族也依旧可以凭借手中掌握的一郡之地享受荣华富贵,只不过日子相比从前肯定会变得更加艰难拮据。

可一旦起兵造反,那就只有两种结果,要么家族毁灭,要么推翻皇帝夺回特权。

对比了一下这两种结局的可能性,老伯爵的理智和恐惧又重新战胜了怒火。

“不,我们距离奥地利太近了,皇帝的军队可以轻松毁灭我们,因此我们不能做这个出头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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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摇头否决了儿子的提议,心中笃定肯定会有人无法忍耐,到那时他们再突然发难也不迟。

“可是父亲,如果我们放任这项法令在领地内推行,那些泥腿子们肯定想方设法地往王室领地跑。

此前我们想方设法都没能完全阻止他们逃走,现在岂不是更加艰难?”

安德拉什心有不甘,要是真放开了迁移的限制那还得了。

除了被他们视作私产的奴隶以外,那些种地的农天都可以凭自已的意愿迁徙,那还有多少人愿意留在这里给他们干活?

老伯爵思索片刻,随即给出对策:“让庄头去告诉那些泥腿子,就说今后我会减轻他们的负担,但是谁要是敢动一点儿离开的心思,就别怪我不客气。

让你手下那些人扮作强盗,就守在去王室领地的道路上,见到有想溜走的直接宰了,户体挂在路边,让他们看看是那几张盖了印玺的纸硬,还是我们的刀剑硬。”

安德拉什闻言露出嗜血的笑容,满口答应下来。

在塞奇伯爵领地边缘的辛科塔村里,村民们正聚集在小教堂门口,眼巴巴地望着村里的神父。

神父手里拿着一张法令,不紧不慢地向村民宣读:“皇帝宣布,除奴隶以外的一切农民享有自由迁徙的权利。

领主不得加征超过份地收入十分之一的额外税收,每周劳役时间不得超过三天。

若有违背法令者,一经发现将会接受王室宫廷法院的审判。

正如皇帝陛下亲口所言,农民应该受到善待,这项法令就是陛下施予你们的恩赐。”

这些话语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立刻在人群中激起了激烈的讨论。

有人赞扬皇帝的开明和慈悲,但也有人对于这项法令能否起效表示怀疑。

不过不论如何,此前拉斯洛在这个小村子里的恶名如今消失的无影无踪。

村民们从前总埋怨他到处发动战争,还对他们征收重税,但是现在这些人又开始为他歌功颂德而这只是匈牙利千千万万个村庄、庄园的缩影。

一些地方的民众甚至开始将拉斯洛称为【正义者】,这个绰号此后在匈牙利民间广为流传。

不过对于此刻身处塞奇伯爵领地的村民们来说,他们的喜悦并没有持续多久。

传达法令的执达吏前脚刚走,伯爵派来的监工后脚就来到了村子。

他带来了老伯爵的话,虽然表明了会减轻村民们身上的劳役和税收,但是却对允许自由迁徙的事只字不提。

直到一段时间过去,有两户试图前往邻近的自由村社凯赖斯图尔村生活的村民被发现死在半道,而且户体还被人悬挂在路旁的树上,身上的财物也被洗劫一空,人们这才意识到领主的新手段是多么残酷。

原本因为新法令的颁布而蠢蠢欲动的农奴们,这下也只得老老实实待在村子里为领主干活。

可是,虽然劳役的期限被缩短了,他们却比往常更加辛苦。

伯爵派来的新监工比以往的庄头要凶恶的多,整日鞭不离手在领主的田地间巡视。

一旦有人动作稍微迟缓那么一点儿,鞭子就会毫不留情地落在那人身上,

任何流露出对自由向往的农奴都会遭到监工的毒打和公开的羞辱。

恐惧如同瘟疫一般在村落间蔓延,扼杀着法令刚刚带来的那一丝微弱的希望。

伊斯特万是生活在这个村子里的一个年轻且精明的农民。

他正佝偻着腰,在属于领主的燕麦田里奋力挥动着锈迹斑斑的镰刀。

深秋的寒意与日俱增,汗水却已经浸透了他粗糙的亚麻衬衣,紧贴在的脊背上。

想到前几天因为干活时稍微歇了口气就被监工打成重伤,至今还下不了床的妻子,还有天不亮就被赶到领主的羊圈里收拾粪便的儿子,伊斯特万的心里满是忧虑。

“听说了吗,伊斯特万?”旁边的田垄里,同样疲惫不堪的老雅努斯看到监工稍微走远,立刻压低声音向伊斯特万搭话,“隔壁村子,就是靠近佩斯的哈洛姆村皇帝的法官真去了那里,

老拉约什的儿子费伦茨,就是那个为领主打仗了腿的费伦茨,他状告领主违反法令超额加税和征调劳役,法官判他赢了,领主被罚了一大笔钱给皇帝。

费伦茨那一家族坐上王室法官给他们安排的牛车去了王室庄园。听人说那里一年只用服不到五十天的劳役,地租也比我们这里少得多!而且::而且皇帝会给迁居到他领地上的人分配土地,

减免赋税,确保农民能够在那里稳定生活。”

伊斯特万手中的镰刀顿住了,脸上浮现出向往的神情,但是很快又被绝望所掩盖。

那两个携家带口离开的村民中有一个是他的发小,前几天他的户体被人带回来草草安葬,那凄惨的死相击碎了伊斯特方对美好生活的幻想。

他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确认监工那肥胖的身影还在远处的田硬上晃悠,这才用沾满泥土的手颤斗着伸进自己破旧皮袄最内层的夹缝里。

指尖触碰到几个坚硬、冰凉的小东西,他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

那夹缝里面藏着总共五枚磨损得有些发亮的奥地利金格罗申银币,这是他最大的秘密。

这些带有双头鹰标志的大个银币是过去几年里他冒着生命危险换来的。

他们这个村子靠近多瑙河的一条小支流。

每年秋天,当灰牛群被从特兰西瓦尼亚的高地牧场驱赶下来,准备渡过多瑙河运往维也纳、纽伦堡甚至更远的地方时,总会有一部分牛群暂时在河边的草甸休整。

一些精明的奥地利牛贩子会偷偷用银币向沿途的农民购买额外的干草、谷物,甚至是一些领主不知道的,品质极好的小块牧场的使用权,让长途跋涉的牛群恢复体力。

伊斯特万抓住了这样的机会,他象幽灵一样借着夜色的掩护割下河湾处丰美的牧草,晒干、藏匿起来。

每当牛群路过,牛贩子鬼票的身影出现在约定地点时,他便背着沉重的草捆出现,从这些外国商人手里赚到一些外快。

有时候他还能用妻子偷偷纺出的,比领主征收的粗羊毛线更细更均匀的线,换到额外的一点特兰西瓦尼亚出产的盐。

这些珍贵的银币是他全家在领主残酷压榨下还能勉强喘息的唯一保障,更是他心中一个不敢言说的梦一一有朝一日,他和家人们或许能够靠着这笔钱逃离这里,去追逐更好的生活。

“你们两个又在偷懒?”

监工骇人的咆哮打断了伊斯特万的想象,鞭子不由分说便抽在他背上。

伊斯特万闷哼一声,连忙继续挥动手中的镰刀,旁边的雅努斯也继续投入到工作中。

刚照进他们绝望生活中的一点光亮现在消失的无影无踪。

傍晚时分,劳累了一天的伊斯特万和雅努斯结伴回到村子,浑身腰酸背痛,就象一连干了四五天的活。

路过教堂时,两人突然发现村民们再次聚集起来,好奇心驱使着他们挤进人群,马上被眼前一幕给惊呆了。

几位全副武装的土兵正押着三个强盗扮相的人在教堂前接受一场简短的公开审判。

而对他们进行审判的是一位身穿长袍的王室官吏,看起来象是传说中的巡回法官。

在法官身边站着的是脸色涨红的监工,他对这些外来的不速之客非常厌恶,但却也无可奈何。

就在这时,那位法官模样的人开口了。

“根据我们此前收到的情报,有人胆敢在佩斯附近公然抢劫并杀害迁徙的农民,从这里离开的两户居民就是受害者。

不过你们现在无需担心迁徙途中会遭遇危险,因为拦路抢劫的犯人已经被皇帝陛下派来的战土捉拿,就是这边的三个人。”

闻言,村民们群情激愤,不知是谁喊了一句“血债血偿”,人们纷纷要求凶手杀人偿命。

“我认得他,那家伙是伯爵儿子的跟班,一个彻头彻尾的恶棍。”

老雅努斯凑到伊斯特万身旁低声说道。

虽然对此早有预料,伊斯特万的心里还是凉了半截。

领主如果不想让他们离开,办法多的是,他们这些弱小的农民根本无力反抗。

“大人,我抢劫他们并不是我们的本意啊,这一切都是伯爵大人指使我们干的。

他说什么只要能让那些村民吓得不敢踏出村子,就会给我们赏赐。”

“混蛋,你说什么?”

监工根本没想到这几个家伙这么不顶用,居然直接将伯爵给供了出来。

他扬起鞭子想要让那个口无遮拦的强盗头子闭上嘴,但是法官眼疾手快制止了他。

这位法官此时极力压制着心中的喜意,本来以为只是抓住一条小鱼,没想到居然抓住了一位伯爵的把柄。

一想到自己未来光明的前途,这位法官摆出一副严肃的面孔宣告了自己的判决。

“此三人犯下了抢劫、杀人的重罪,本应直接判处死刑,但是考虑到他们牵扯到与新法令相关的问题,我会将他们带回布达受审。

关于自由迁徙的问题,阻碍迁徙的犯人已经被抓捕,如果今后还有类似的事件,皇帝陛下的军队同样会前来处理。

陛下打算在王室领地上创建更多类似凯赖斯图尔的自由村社,为移民分配土地,减免赋税和劳役,鼓励一切勤劳且有意愿迁徙的农民前往。”

“大人,这不对吧?”

监工脸色难看地对法官低声质问道。

后者却只是淡淡地警了他一眼,没有回话,而是直接领着随行的土兵带上那几个强盗离开了村子,向着布达赶去。

布达王宫内,拉斯洛与大法官罗兹戈尼,以及一干大臣们已经收到消息,正在讨论关于佩斯城附近发生的这起恶性事件。

“哼,塞奇家族的沃什伯爵?”拉斯洛将巡回法官的报告狠狠拍在桌上,“新法令才发出去多久,就敢在我眼皮子底下搞这种事?看来我离开匈牙利的这几年里,这些自认为掌控权势的老牌贵族又忘了谁才是匈牙利的王!”

“陛下,此事我们必须要严肃处理。”

罗兹戈尼虽然也因为新法令而感到有些头疼,但是相比起这些年为皇帝服务所获得的,他很快就搞清了自己的立场,坚定地站在了支持皇帝这方。

“恩,去给我查,就查他的老家沃什郡,我记得他儿子好象在那里做郡守吧?

去找找有没有什么违法乱纪的情况,一经发现立刻上报!”

“是,陛下。”

拉斯洛对这个沃什郡有些印象,就在奥匈边境,是匈牙利王国离施蒂利亚首府格拉茨最近的一个郡。

塞奇家族掌握着该郡一半的土地,拉斯洛此前对他们倒是没什么想法,没想到这回他们居然蠢到自己撞枪口上。

只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就敢使出这样残忍的手段,更偏远的地方会怎么样拉斯洛都不敢想。

好在他对于这样的情况早有预料,此前就已经将布达军团打散,以中队为单位打散安置到匈牙利中部的几个内核城市内。

这些常备军的士兵们分成许多小队,以驻扎的城市为中心执行巡逻、清剿强盗、维护治安的任务。

现在看来,他的安排果然没有问题。

随着时间的流逝,法令也为越来越多的民众所知晓,根据收到的报告显示,各处王室领地内都吸纳了不少流亡而来的农民。

由于拉斯洛直接提供土地给他们耕种,而且在开始几年还有税收减免,此后的地租和劳役也低于贵族领地,因此许多人都愿意缴纳“赎身钱”脱离领主的掌控,来到王室领地成为佃农。

一些人将这样的农民称为“国家的农奴”,他们不必再同时忍受领主和王国两方的剥削,只需要为皇帝服务。

贵族们当然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这样的情况发生。

果不其然,各种劫掠迁徙农民的强盗案件突然层出不穷,但是在王国军队的努力追查和清剿下很快就让王国中部地区的强盗销声匿迹。

至于更加偏远的地区,拉斯洛委派驻扎在斯洛伐克的奥地利军队和驻扎在东南边境的蒂米什瓦拉军团协助推行法令。

这段时间以来,越来越多的贵族请愿甚至抗议被送上拉斯洛的案头。

有些人希望他再考虑考虑新法令是否适合匈牙利,另一些人指责他绕过国会直接推行法令是在侵害他们的权利。

对此,拉斯洛的回应也非常干脆利落。

他直接将手中掌握的证据摆上台面,特地挑选了几位大贵族传召他们到布达接受审判。

这些人多半都是在首都附近掌握地产的王国权贵,在法令推行初期不信邪,非得跟他对着干,

结果很快就被拉斯洛派出去的巡回法官们找到了证据。

布达的王室宫廷法院在一个月内接连审理了五起牵扯到大贵族的违反新法令的案件,沃什伯爵塞奇的案件正是其中之一。

他们无一例外都被拉斯洛处以数千弗罗林的高额罚款,并且被勒令不得再犯,一旦再被发现有违背法令的行为,将被施以更加严重的处罚。

在如数缴纳过罚金以后,塞奇老伯爵和自己的儿子安德拉什带着随从离开布达。

他们并未跨过多瑙河返回家族邻近首都的乔巴城堡,而是直接向着王国西部边境,家族的根据地沃什赶去。

“父亲大人,您怎么突然回心转意了?”

安德拉什有些惊讶地望着面色阴沉的老父亲,不是很理解为何一向谨慎到有些懦弱的父亲突然变得如此决绝。

“我收到了消息,那个该死的奥地利人正在派人调查你的兄长,我们退让的次数太多了,这一次说什么也不能让他得逞。”

老伯爵咬牙切齿,面目狞,他也曾为西吉斯蒙德和阿尔布雷希特二世这两位皇帝效力,使得塞奇家族的领地扩大了整整一倍,还获封沃什伯爵,在王国内权势日益壮大。

可是现在这位拉斯洛皇帝,在利用完他们大贵族的力量击败敌人们以后,转而将屠刀对准了他们这些撑起王国的支柱。

而且,即便他们一再退让,皇帝仍然不依不饶,既然如此,老伯爵便不愿再隐忍下去。

而一旁的安德拉什则发出一声惊呼:“兄长前些年以各种名义加征了那么多次税收,只怕已经将税收到了十年以后,要是被查出来的话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现在他明白了父亲如此急切的原因。

“哼,时机已经到了。恰克伯爵给我送来一封信件,下个月初他就会在佩奇举起反旗,到时候对奥地利人心存不满的人们必然群起响应。

既然他要将我们逼上绝路,我们就跟他拼死一搏!”

老伯爵从牙缝里挤出这段话,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你现在立刻快马加鞭赶回沃什,去通知米克洛什召集人马,加固城堡,把粮仓塞满!”

“我明白了,父亲。”

安德拉什也没有磨蹭,带着几个随从脱离队伍,快马加鞭向着西边奔去。

而这对父子所不知道的是,刚刚从兰茨胡特归来不久的独立军已经从格拉茨出发,向着匈牙利边境挺进;

驻扎在克罗地亚的斯帕拉托军团也正在克罗地亚北部的瓦拉日丁皇室城堡中等侯,这里紧挨着匈牙利本土西南;

守备东南边防线的蒂米什瓦拉军团也早就做好了战争的准备:

驻扎在斯洛伐克中心克雷姆尼察的萨克森军第二军团看顾着王国北境:

皇帝本人带着近卫军和萨克森军第一军团坐镇布达,耐心等待着意外情况的出现。

匈牙利王国的局势日趋紧张,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拉斯洛派人向全国各地传达诏令,要求各地的贵族、教士和其他阶层的代表前来布达召开新一轮匈牙利国会。

没人知道皇帝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王国的大多数贵族还是决定前往布达参加国会。

他们虽然普遍对新法令的推行感到不满,但是依然愿意与皇帝在国会中进行讨论和商,

相比于他们的克制或者说胆怯,那些打算带着军队杀向布达的大贵族们此时已经顾不上其他的事情了。

1465年12月初,匈牙利西南、东南地区的十几名贵族在自己的领地举起反旗,开始向邻近的王室领地发起攻击,毁坏、劫掠皇帝的领地和财物。

这些叛军的领导者是一向与拉斯洛不对付的恰克伯爵,他在佩奇掀起叛乱,与他串通好的叛乱者们纷纷响应。

除了这些人之外,还有一些受恰克伯爵煽动的地方贵族也添加到叛乱的行列中。

沃什伯爵也在不久后宣布添加叛军。

由于皇帝率领大军坐镇布达,以至于匈牙利王国的中部及北部斯洛伐克地区根本没有人敢公然反抗皇帝。

这其中也有一个重要原因是王室领地主要就集中在王国的中部和西北地区,除此之外在喀尔巴阡山区和特兰西瓦尼亚也有绝大部分领地直属于王室。

唯有在匈牙利南部的边缘地带,大贵族们和教会的领地集中于此,王室直属领地占比不高。

在几年以前,匈牙利南部几乎没有王室直属领地,但是在表舅乌尔里希死后,他在匈牙利掌握的三个郡的领地跟塞尔维亚、采列一起被拉斯洛继承。

而这些领地就是叛乱贵族们的主要目标以他们的军力杀向布达去找皇帝决一死战无异于自寻死路,还不如在边境地区劫掠王领,跟前来讨伐的王国军队打打拉扯。

沃什老伯爵就是这样想的,他从布达连夜赶回沃什郡,在老家上伦德瓦伊城堡集结了一千多人的军队,准备侵入邻近的扎拉郡和瓦尔绍德郡。

这两个郡的大部分领地都是拉斯洛从表舅手里继承的,因此他直接指派了奥地利官员来管理这里。

起兵的日子很快到来,上伦德瓦伊城堡巨大的橡木门在令人牙酸的哎嘎声中缓缓打开,

老伯爵身着当初参加胡斯十字军时穿戴的华丽铠甲,骑在高大的战马上,在火把映照下,他看起来就象一座石雕。

随着他一声令下,几十名骑士,百馀名佣兵和近千名被强迫或者诱骗来的农奴兵乱哄哄地涌出城堡。

他们一路向南,打算在今天之内渡过穆尔河攻入王室领地进行烧杀抢掠。

然而,当他们一路逼近穆尔河附近的渡口时,一支全副武装的军队截断了他们的去路。

令老伯爵感到眼熟的胡斯战车在他们跟前一字排开,而那些身披铁甲的步兵们则在车堡跟前摆好阵势,长矛和铠甲在阳光中反射着冰冷的光芒。

“双头鹰旗帜!是皇帝的军队!”

耳边传来凄厉到变调的嘶喊,将老伯爵的注意力拉回战场,他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一切都完了。

穆尔河不仅是沃什郡和扎拉郡的分界线,它的上游还穿过一座名为格拉茨的奥地利城市。

那里还驻扎着皇帝的另一支军队,这一点他是清楚的,可是心中的侥幸让他选择键而走险。

还没等叛军摆好阵势,一阵火炮的轰鸣响起,那巨大的声响伴随着硝烟将整个战场笼罩。

尽管炮弹并没有对叛军造成任何杀伤,但是那些本就不愿意打仗的农奴们立刻乱作一团。

帝国军还未逼近,这支临时拼凑的军队就已经快要散架。

战斗仅仅持续了不到半个小时,贡特尔就率领独立军击溃了眼前的叛军,并且很快攻占了塞奇家族的领地。

老伯爵和他的两个儿子将会被送往布达,接受拉斯洛的公开审判。

从瓦拉日丁、蒂米什瓦拉出击的军队也很快就接到命令起兵平叛。

东南地区的反叛势力并不强大,很快就被保罗率领的蒂米什瓦拉军团扫平,就连恰克伯爵的祖地,泰迈什郡的恰克城堡都被攻陷,随后被保罗纳入边境防御体系。

西南地区是叛乱的重灾区,就在靠近克罗地亚的局域,这里几乎有一半土地被大贵族所把持。

考虑到一个军团的力量可能不足以平定这个方向的敌人,拉斯洛决定亲自率领大军离开布达,

直奔叛军的老巢佩奇而去。

在此之前,他先派人没收了叛乱贵族在王国其他地区的领地。

辛科塔村,本来还在为到底要不要迁徙到王室领地而纠结的伊斯特万一早起来就碰上了前来捉拿监工的王室官吏。

那个平日里一直欺压他们的监工几乎没什么抵抗就被几名强壮的土兵给抓走了。

新来的官吏向聚集起来的村民们宣布,由于沃什伯爵发动叛乱,这里从今往后就将归属王室所有。

他重申了王室领地内关于农民的各项律令,引起了村民们的一片欢腾。

当伊斯特万听到其中一条“缴纳5弗罗林的赎身钱即可摆脱农奴身份,免除劳役地租并获得一块份地的永久使用权”的法律时,他的脑袋先是愣了一瞬,手下意识地伸向衣服的夹缝。

五枚弗罗林,就等价于五枚金格罗申,正好五枚!

免除劳役,获得份地,这两个词在他脑海中不停回荡。

旋即,伊斯特万心中一阵狂喜,原本晦暗无光的眼神突然间变得炯炯有神。

还有许多农民也与他一样看到了希望,也许他们还没有赞下足够的钱,但是一块属于他们自己的土地无疑充满了诱惑力,让他们有了勤奋劳作的动力。

对于贵族们而言,这场突如其来的叛乱无疑是一个信号,是匈雅提之后的又一次贵族与皇帝的武力对抗。

不过这些精明的匈牙利贵族们并没有选择贸然行动,而是选择先观望一番。

在听闻沃什伯爵被轻易击溃,皇帝亲自率军离开布达讨伐叛军后,一些领主们私下里研究出来的钻空子的小动作,譬如让农奴在三天劳役期限里干活到深夜,或者巧立名目加征税收,都减少了许多。

其实他们都明白这样一个事实,皇帝手里的剑可比法令危险的多,只是仍有一些人心存侥幸,

认为自己能够代表大多数人的利益。

恐惧正在逐渐取代愤怒,大多数贵族也开始认清现实:接下来的几十年里,他们也许不得不勒紧裤腰带,共同撑起一个强大而安定的匈牙利王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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