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将奥地利的大小事务都安排妥当后,拉斯洛再次带着他庞大的移动宫廷启程离开了维也纳,踏上东巡的旅途。
数千人的队伍顺着多瑙河旁边宽阔的大道一路向东方进发。
这支队伍里有数百名皇室仆役,有负责管理各项事务的廷臣和顾问,有数以百计的执达吏和外交官,有精锐的近卫军团,还有随同皇帝一同前往东方的传教土,艺术家,诗人和学者们
每一个见到这支庞大队伍的人无不为之感到震惊。
这样一个庞大的帝王宫廷正是哈布斯堡王朝强盛实力的显现,在整个欧洲,
没有任何君主的宫廷能够与拉斯洛的宫廷相比。
四匹骏马拉着那辆插着双头鹰旗帜和多面国旗的豪华马车在碎石路上缓缓前行,车轮碾过之处扬起一片细碎的尘土,
车窗外,维也纳城的轮廓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广无垠的田野和稀疏的村庄。
车内,拉斯洛,莱昂诺尔与伊丽莎白太后安坐在宽敞的车厢里,悠闲地聊着天。
今年的冬天相比起往年并不寒冷,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暖冬,一场大雪都未曾降下,因此道路上没有积雪,正适合出巡。
莱昂诺尔对这趟旅行十分期待,自她嫁给拉斯洛以来几年的时间里一直都因为各种原因而不能到访匈牙利王国和其他王朝领地,这是她的一大遗撼。
这些年里她除了结婚后随拉斯洛完成过一次帝国巡游外,就一直待在奥地利,要么在维也纳,要么在因斯布鲁克。
象是波西米亚王国和匈牙利王国,身为两国王后的她都没有机会去看一看,
这次巡游算是满足了她的心愿。
伊丽莎白太后同样对这次的旅行兴致很高,她从小在布达的王室城堡中长大,这次巡游可以称得上重返故乡。
她自从1421年嫁给阿尔布雷希特二世后就经常往返于布达和维也纳之间,对奥地利和匈牙利的政治产生了深刻的影响一一就如同她的母亲芭芭拉·冯·采列对匈牙利和波西米亚政治的影响一样。
不过在拉斯洛登基以后,这位精明强干的母亲很快就不再插手政治事务,转而专心为儿子打理好宫廷中的一切。
随着时光的流逝,太后日渐衰老,身体也变得越来越差,她甚至开始考虑自己的身后事。
她向拉斯洛提到过,希望在死后能被安葬在塞克什白堡。
这样的想法令拉斯洛颇感惊讶,伊丽莎白居然不想与阿尔布雷希特二世一同葬在维也纳的圣斯蒂芬大教堂内。
倒也不是说不想,实际上伊丽莎白太后几次提到过希望将阿尔布雷希特二世迁到塞克什白堡下葬。
她的理由是阿尔布雷希特二世在世时显然更加重视匈牙利国王的头衔和地位,因此也应当与历代匈牙利国王一样葬于“百城”。
她自己想葬在塞克什白堡的理由也很简单,因为她的父亲,丈夫和儿子都是匈牙利国王,匈牙利在她心中的地位是要高于奥地利的。
对于这样的观念,拉斯洛表示可以理解,但是他会始终将奥地利放在第一位当然,他也对太后的愿望表示尊重,如果在最后伊丽莎白希望葬在匈牙利,
拉斯洛会满足她的遗愿。
除了还乡探望外,伊丽莎白太后还有另一个重要的目的需要借助这次巡游实现,那就是去贝尔格莱德见她的表亲乌尔里希一面。
在西吉斯蒙德,芭芭拉和阿尔布雷希特相继离世的今天,伊丽莎白就只剩下几个联系紧密的亲人一一远嫁的两个女儿,儿子拉斯洛和表弟乌尔里希。
如今乌尔里希病重的消息传到维也纳,这也是引起她对死亡的焦虑的重要原因。
她希望能再见乌尔里希一面,表达对他的关切,然后劝说他谨慎地分配采列家族庞大的遗产,最好能全部留给她的宝贝儿子拉斯洛。
毕竟亲缘关系摆在这里,乌尔里希的父亲和伊丽莎白的母亲是亲兄妹。
等到乌尔里希逝世,采列家族便会绝嗣,到时候乌尔里希这些年来挣得的大量领地理应传给拉斯洛,这是完全合理合法的。
关于这个想法,伊丽莎白并没有向拉斯洛提起,她打算悄悄把这件事办妥,
给儿子一个惊喜。
至于拉斯洛,他完全没有考虑这么多。
如果乌尔里希有别的继承人选,如果那个人敢来竞争这份遗产,拉斯洛将会让他认识到哈布斯堡家族在吃绝户这件事上到底有多大的决心。
在巡游的第二天,队伍抵达了奥地利和匈牙利的交界地带。
隔着多瑙河远望,可以清淅地看到喀尔巴阡山脉的尽头被河水阻断,开始由南北朝向转为东西朝向,并最终融入平原。
队伍在多瑙河南岸扎营休整,拉斯洛带着一队护卫和随从渡过多瑙河,径直来到河畔的枢钮重镇一一普雷斯堡。
这座城市在未来被称为布拉迪斯拉发,是斯洛伐克的首都,不过现在它还只是匈牙利王国边境的一座皇家自由市。
早晨的阳光洒在大地上,在凛冽的寒风中带来一丝暖意。
普雷斯堡的城门早早便装饰一新,市民们聚集在道路两侧,翘首以盼皇帝的到来。
很快,拉斯洛骑着神骏的白马,在众多匈牙利轻骑兵的护卫下从远方赶来。
身着盛装的市长和官员们在城门前列队迎接,一同前来迎接皇帝的还有普雷斯堡驻军长官,拉斯洛钦点的皇家督军保罗·基尼齐。
他们以最隆重的礼仪将拉斯洛迎入城中,道路旁市民们的欢呼声响彻整座城市,拉斯洛向热情的市民们挥手致意,脸上洋溢着亲和的笑容,尽显帝王风范。
在城市内巡游一圈后,拉斯洛对这座看起来质朴平凡,实则地位重要的匈牙利边境重镇有了更深的认识。
历史上在匈牙利王国崩坏后,普雷斯堡便被确立为哈布斯堡家族皇家匈牙利的新首都,直到奥地利人从奥斯曼人手中收复布达。
从地理上来看,普雷斯堡与维也纳一衣带水,直线距离仅为六十公里。
而且该城又是匈牙利西部最重要的要塞和政治经济中心,实际上很有作为陪都经营的价值。
拉斯洛将这个想法记在心底,在市政厅召见了普雷斯堡的地方官员,详细询问了城市的发展状况。
包括市长在内的官员们显然预先就进行过精心准备,他们从城市贸易往来,
农业水利建设,到人口增长,再到文化发展,一一向皇帝进行了详细汇报。
值得一提的是,随着裁军后三大军团之一在普雷斯堡长期驻扎下来,一直困扰城市的强盗骚扰也被彻底解决。
盘踞在匈牙利王国西北的那些猖的盗匪们很快就在边防军骑兵的马刀下为他们的恶行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这支驻军的到来保障了商路的安全与贸易的顺畅,给城市带来了更好的发展。
不同于奥地利的中央与地方摊派军费的制度,匈牙利王国的军队完全由国库收入供养,不至于影响地方经济发展。
领土广的匈牙利王国能收上来的税可比奥地利要多得多,而需要供养的部队却比奥地利要少。
省下来的这些钱,一部分被用来接济奥地利财政,大部分都被投入到王室领地的发展之中。
在听取完城市官员们的汇报以后,拉斯洛马不停蹄地赶往普雷斯堡军营视察。
普雷斯堡坐落于多瑙河岸边的一座丘陵之上,最初是一座古罗马城堡,经历过多次重建。
西吉斯蒙德皇帝在几十年前对其进行哥特式改造,将城堡变成了坚固的要塞和舒适的皇室住所。
普雷斯堡的驻军营地就在城堡附近不远处,皇家督军保罗亲自为皇帝担任向导,引着他一路来到军营。
这是拉斯洛第一次视察裁军后的匈牙利边防军营地,不过在此之前他已经从安插在军队中的眼线的汇报里了解过这些军营的情况。
刚一踏入军营,一股庄严肃穆的气息扑面而来。
放眼望去,整齐划一的营帐,并然有序的队列映入拉斯洛的眼帘。
匈牙利王国的旗帜在营帐上空随寒风飘荡,士兵们身姿挺拔,眼神坚毅,无不彰显著这支军队的威势与力量。
营地中央,宽阔笔直的主干道贯穿南北,道路两侧的碎石经过反复碾压,平整如砥。
主干道延伸出的小径纵横交错,将整个军营划分成规整的局域,每一块局域的功能都清淅明确。
武器库内的长矛如林,金属矛头在阳光下闪铄着冷冽光芒,盾牌与铠甲整齐叠放,表面擦拭得一尘不染。
马既里,马匹安静站立在划分好的隔间中,马槽、草料架的摆放位置都严格统一,干草的气味与马匹特有的气息交织在一起。
训练场的沙地上,清淅可见整齐的队列痕迹,士兵们训练时的站位早已被反复踩踏出固定印记。
木制的训练器械,如箭靶、障碍物等,分布均匀且排列有序,上面磨损的痕迹正是土兵们克苦训练的证明。
沿着军营边缘,高高的木栅栏笔直挺立,每隔一段距离便设有了望塔,塔上的哨兵身姿挺拔,目光警剔地注视着四周,与地面上巡逻的士兵相互呼应,构成严密的防御体系。
整个军营中,无论是堆放的粮草辐重,还是备用的车轮、绳索等物资,都分类码放得棱角分明。
营地内还存放有大量的胡斯战车,虽然匈牙利军队并不经常使用车堡战术,
但这个巧妙的战术显然也是他们训练的项目之一。
这个军营的规模一点儿也不小,简直就象是在普雷斯堡旁边又建了一座新城镇。
这样规整的营地看起来真是赏心悦目,拉斯洛也开始对保罗愈发欣赏。
他曾经在亚诺什手下作战,后来受到匈雅提·拉斯洛的提拔成为边防军的重要将领,现在他又成了执掌普雷斯堡军团的皇家督军。
现在看来,他能够在猛将如云的匈牙利军中快速晋升,与他自身强悍的实力有很大关系。
保罗是一个塞尔维亚人,他出身平民,是一个磨坊主的儿子,后来由于某些原因当上了雇佣兵。
毫无疑问,他拥有成为将军的天赋。
“你做的不错,保罗。”
拉斯洛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治军严明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这支军队的战斗力绝对不会很弱。
保罗听到皇帝的夸赞,心中欣喜不已,不过依然谦逊地回答道:“陛下谬赞,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拉斯洛微微颌首,在保罗的陪同下沿着军营的主干道徐徐前行。
他检查了一些营帐,确认军营里的过冬物资足够充裕,又亲自检查了土兵们的伙食状况和军饷情况。
令人欣慰的是,没有任何的异常情况。
在军队裁撤以后,匈牙利王国的军费平摊到三个军团立刻就变得宽裕起来。
士兵的军饷和伙食都有保障,而且还有多馀的军费用来修军械,更新装备。
臂如保罗就大大提高了手下军团步兵的远程武器持有数量。
大量的十字弩和火门枪列装军队,军团中有接近一半的士兵持有弩或者火器。
保罗无愧于他4点火力的属性,他最喜欢的战斗方式就是使用远程火力大量消耗敌军的有生力量,打击敌人的士气,然后利用骑兵的冲击一举击溃敌人。
离开营房后,拉斯洛与随从们来到军营的训练场内。
在这里,步兵们正在进行实战演练,呐喊声,兵器碰撞声此起彼伏。
拉斯洛饶有兴趣地观看他们演练的过程。
这些士兵们手中的武器五花八门,但他们无一例外都有着精湛的武艺和默契的配合。
这些来自匈牙利,波西米亚和德意志地区的步战佣兵们既掌握着结阵作战的技巧,又有看不俗的单兵作战能力。
久经沙场磨练筛选出来的战士无一不是百战精锐。
骑兵们在更远一些的地方进行训练,他们驾驭着骏马穿梭在训练场上,扬起大片尘土。
披着锁甲的草人被反复劈砍,已经变得摇摇欲坠在匈牙利人的军队中,骑兵的数量比步兵还要多,这是非常奇特的。
在最后,拉斯洛召集了整个军团的所有战土,对他们进行了一番鼓励和肯定,并向他们强调了忠诚的重要性。
在夜幕降临之前,皇帝便带着护卫们渡过多瑙河,回到东巡的大部队中,他们将在明天继续向东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