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板被高月竖着埋进土里,只露出了上层的摄象头。
这平板录四五个钟头的视频没有问题,到时间了就会自动断开保存,这时间已经足够了。
她要看看蟒烈临死前的画面。
冬季寒冷,此时巨化种银狼威风凛凛地站在高月身侧,巨大的爪子踩在地上,一踩就是一个比熊掌还要大的脚印,呼出的气息在寒冷的空气中变成白汽。
它警剔地环顾了一圈。
察觉到了暗处藏着几个兽人,不过这些都是银狼部落的人,是被洛珩留下保护这个刚挖出来的板子的,以免它被路过的野兽凶兽给弄坏。
天气太冷了,高月没有戴手套,双手冻得有些泛红。
将东西挖出来后,她将塑料袋上的土拂开。
这个塑料袋是她为了分装内衣买的收纳袋,有透明和不透明的款式,幸好她买的是透明的,现在派上了用场。
抖干净泥土后,塑料袋被叠起来放进口袋。
地球带来的每一样东西都很宝贵,一个塑料袋都不能丢。
微微冻红的手取出里面的平板,按下解锁键,想要看看有没有成功录下视频。
然而屏幕是黑的,没有一丝动静。
高月心里咯噔一下。
以为坏掉了。
但很快反应过来,有可能是没电了,天冷的时候电量消耗快。
不过幸好充电宝里还有电。
她买的是两万毫安的充电宝,穿到兽世后她只充过一次,里面应该还有电,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再充满了。
高月决定先把平板带回去,用充电宝充电试试。
充电不成功的话……那她也没有任何办法,她不会维修平板。
今天她没带斜挎包,于是把平板塞到衣服里面,然后骑上洛银,两手揪着它的长毛。
巨化种银狼载着高月朝着部落的方向跑去。
载高月的时候洛银不敢放开了跑,每次都象驮一颗鸡蛋似得小心翼翼步履很稳健地小跑。
高月一带着东西离开,原本守在这的兽人们也全都离去了。
……
部落石屋里。
洛珩坐在窗畔,银色长发尤如淬了月光的霜丝,泛着清冷的光华,当他没有表情时,周身就会有一种出尘淡漠感,宛若不可触碰的天人。
此时他垂着眼帘,修长的手指在把玩着一张硬质小卡片。小小的卡片在他指尖跳跃旋转,蝴蝶般翩跹。
如果高月看到会惊愕发现这是她的身份证。
卡片落回到大掌的掌心中。
洛珩垂着眼帘看着卡片上栩栩如生的小画象,这是个胖乎乎但看起来甜滋滋的小胖子,一看就知道脸颊肉有多软。
这张卡片是他从禾风律的怀里搜刮出来的。
一收到后就藏在随身空间里,高月不在的时候拿出来把玩一下,从不会让高月发现,因为一被她看到指定要被她拿回去。
小画象的左边,是几行文本。
兽世是有文本的,和跟华文一模一样,并以血脉传承的形式传承下来,兽人们从出生就识字。
不过传承血脉强的兽人认字多,传承血脉弱的兽人认字少。
上面的字洛珩都认识,也认出了姓名一栏中,高月这两个名字。
其实不用名字做辅证,一看到上面的小胖子他也能认出来这就是高月。
圆溜溜的眼睛,底下有些淡青,嘴唇微微抿着,脸颊肥肥的,穿着一件圆领的深色衣服,头发束拢在脑后,看着有些呆呆的。
真是该死的可爱。
完完全全就是幼崽的模样,让人一看就心头泛软。
怪不得墨琊那样的冷血蛇一开始也会将人养在家里。
他没看到过高月最初时胖乎乎的样子,但是在这张卡片上看到了,也因为对比,才觉得现在的高月才太瘦太瘦。
还是小图象上的可爱。
但想到本人那么久还不回来,又觉得这个小画象透着几分可恶。
拇指摩挲了一下小画象,小卡片又百无聊赖地在指尖旋转起来,一张小小的身份证被洛珩玩得象硬币一样蹁跹,一边玩一边面无表情等自家雌性。
听到动静。
在指尖飞旋的卡片一秒消失,被他收进了随身空间里。
过了片刻高月满身寒气地走进屋内。
一进来就看到洛珩坐在石窗边上,微微垂着头,象是在发呆,虽然没什么表情,但任谁都能一眼发现他情绪的低沉。
高月将怀里的平板放到桌子上,快步走过去:
“怎么了?”
听到她的声音,洛珩冰蓝色的眸子望过来,神色浅淡地说:“没什么,只是我又忤逆了我的阿父阿母,他们……好象恨上我了。”
高月心头微有酸涩,上前握住了他的手,两只手握住了他的一只。
“抱歉,我会想办法修补你们的关系。”
事情已经尘埃落定,她会去哄星栖薇的,只要把星栖薇哄高兴了,云苍自然就不会再怪洛珩。
洛珩本来还要卖惨,结果被她双手的温度弄得眉头皱起来,语气都一下子变了:“手这么凉?”
他的两只大掌反握住她的手。
比高月大很多的手掌将高月的手完完全全笼罩在里面,热度源源不断地传来,很快高月的手就热了。
暖热了她的手后,洛珩又去暖她的脸蛋,看到她脸颊上残留的干涸泪痕,他心中磨着牙,动作却很轻柔地拇指将它们一点点擦去。
再把微凉的脸颊也搓热,直到看到她玉白的脸颊浮现出健康的血色才罢手。
洛珩:“你的心愿了了吗?”
高月点点头。
洛珩:“那以后……”
高月以为他要说那以后好好陪他过日子之类的话,没想到他说——“那以后 开心一点行不行,多吃一些行不行?”
她的心弦被触动了一下。
望着面前的人,她郑重道谢:“谢谢你。”
谢谢你在我最孤立无援的时候,象一张柔软的大网托住了她,不至于让她坠落到自我毁灭的深渊。
今天她实在情绪起伏太大,需要有个倾诉出口。
“你愿意听听我的事吗?”
她问。
洛珩:“当然。”
他一下子精神了,往旁边挪了挪,示意她坐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