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凡抱着一个塞满了私人物品的纸箱，站在车水马龙的街头，感觉今天的阳光格外刺眼。
就在三小时前，他还在电脑前为了一个该死的bug焦头烂额；三小时后，他因为“公司架构优化”，成为了一名光荣的……无业游民。
补偿金倒是按规矩给了，但那点钱在这座大城市里，撑不了几个月。
“唉……”他叹了口气，摸出手机，屏幕恰好亮起，推送了一条巨幅广告——《天命神话》今日全球公测！
沉浸式虚拟世界，谱写你的传奇史诗！
这款号称划时代的虚拟现实网游，宣传了整整一年，热度居高不下。
陆凡之前忙于996，根本没时间关注，现在，他似乎有了大把的时间。
“或许……这是个散散心的好地方？”
他喃喃自语。
与其现在回去面对空荡荡的出租屋和焦虑，不如一头扎进一个全新的世界，暂时忘记现实的烦恼。
他没有丝毫犹豫，转身走向街角那家最大的全息设备体验店。
半小时后，他刷掉了信用卡里最后一笔额度，扛着一个最新款的《天命神话》定制版游戏舱，回到了家。
接上电源，躺进那符合人体工学的柔软舱体内，陆凡按照说明戴上了神经接驳头盔。
“身份信息已绑定。
玩家陆凡，欢迎来到《天命神话》的世界，祝您游戏愉快！”
冰冷的电子音在脑海中响起，紧接着，眼前一片炫目的白光淹没了他。
光芒散去，陆凡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座宏伟得难以言喻的神殿之中。
穹顶高耸，绘着璀璨的星河，四周是流动的数据光带，充满了未来科技与奇幻色彩交融的独特美感。
一个半透明的小精灵扑扇着翅膀飞到他面前，用空灵的声音说道：“尊敬的玩家，请创建您的游戏角色。”
面前弹出一个光屏，上面是标准的人物创建界面。
“请输入角色名。”
陆凡想了想，敲下四个字：“浮生若梦”。
既然现实不如意，那就在游戏里做一场好梦吧。
“角色名可用。
现在请分配您的初始属性点。”
光屏上显示出六大基础属性：力量、敏捷、体质、智力、精神，以及……幸运。
每个玩家拥有20点自由属性点。
前五项属性决定着角色的攻击、速度、防御、法强和法力值，是毋庸置疑的核心属性。
而“幸运”这一项，下面有一行小字说明：微弱影响暴击几率、闪避几率及物品掉落率。
在几乎所有网游攻略里，“幸运”都是公认的鸡肋属性。
前期点数宝贵，加在幸运上无异于自断经脉，只有到了大后期，装备和等级都固化后，才有土豪会弄点幸运装备玩玩情怀。
陆凡是个理性的人，他手指滑动，准备按照最标准的战士模板分配：力量8，敏捷4，体质6，智力1，精神1。
至于幸运？
当然是0。
就在他即将确认的瞬间—— “嗡！
！
！”
整个角色神殿猛地一震，四周流动的数据光带像是接触不良的灯管，疯狂地闪烁起来。
刺耳的电流噪音贯穿了陆凡的耳膜，他眼前的操作光屏瞬间被一片乱码覆盖。
“警告！
检测到未知错误！
连接不稳定！”
小精灵的声音变得急促而扭曲。
“怎么回事？
游戏舱出问题了？”
陆凡心里一紧，这玩意儿可是花光了他最后的积蓄！
乱码持续了大约三秒钟，然后光屏猛地恢复正常，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小精灵也恢复了平静，用毫无波澜的语调重复：“请分配您的初始属性点。”
陆凡松了口气，看来是公测刚开始，服务器不稳定。
他再次看向属性面板，准备确认刚才的分配方案。
然而，这一看，让他瞬间僵住了。
力量：0 敏捷：0 体质：0 智力：0 精神：0 幸运：20 所有的属性点，不知何时，被一股脑地、强制性地、全部加在了“幸运”上！
那个鲜红的“20”，刺得他眼睛发疼。
他疯狂地试图拖动点数，却发现所有属性都被锁定，灰色的“不可更改”字样无比醒目。
确认按钮在那里静静地闪烁着，仿佛在嘲笑他的徒劳。
“bug！
这是巨大的bug！”
陆凡差点骂出声。
他试图呼唤客服或者那个引导精灵，但得不到任何回应。
整个神殿里，只有他一个人，和一个被锁死的、奇葩到极点的属性面板。
僵持了五分钟，陆凡认命了。
他不可能退出游戏去找售后，外面是糟心的现实，而这里，至少是一个未知的世界。
“妈的，幸运就幸运吧，总比删号强……说不定，有点用呢？”
他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咬牙切齿地按下了“确认”按钮。
“角色创建成功！
祝您游戏愉快！”
白光再次闪过，失重感传来。
当陆凡的视野恢复清晰时，他已经站在了一个充满田园风情的小村庄里。
木质结构的房屋，铺着碎石的小路，远处是连绵的青山和漂浮的白云。
这就是新手村——艾尔文林地。
身边不断有白光涌现，一个个穿着系统初始布衣的玩家出现，然后迫不及待地冲向村外的练级区。
陆凡看了看自己，也是一身毫无特色的粗布衣。
他深吸一口气，召唤出自己的属性面板，希望能有奇迹发生。
【角色名】：浮生若梦 【等级】：1 【职业】：无 【生命值】：50/50（体质决定） 【法力值】：30/30（精神决定） 【攻击力】：1-2（力量决定） 【防御力】：0（体质决定） 【幸运】：？
？
？
（效果未知）】 前面几项惨不忍睹，标准的战五渣模板。
而最后一项的幸运，更是变成了三个问号。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
陆凡安慰自己，抬脚向村外走去，准备先找最低级的怪试试水。
村外草地上，一群毛茸茸的、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林间绵羊”正在悠闲吃草。
不少玩家正拿着小木棍敲打着绵羊，绵羊头上飘起“-5”、“-6”的伤害数字，咩咩叫着反击，只能对玩家造成1点强制伤害。
看起来很简单。
陆凡选中了一只落单的绵羊，举起系统赠送的，攻击力+1的新手木棍，用力砸了下去。
iss！
一个巨大的灰色字母从绵羊头上飘起。
绵羊转过头，用那双呆滞的眼睛看了陆凡一眼，然后低下头，继续吃草。
“……”陆凡愣住了。
0点敏捷，难道连命中率都几乎没有了吗？
他不信邪，又是一棍子下去。
iss！
iss！
iss！
连续三棍，全部落空！
那只绵羊甚至都懒得理他，晃悠着走到另一边去了。
这番操作吸引了旁边几个玩家的注意。
“嘿，哥们，你在这跟空气斗智斗勇呢？”
一个手持生锈铁剑的战士玩家笑道。
他身边的一个法师妹子掩嘴轻笑：“打了四下全iss，这得是多非酋啊？”
陆凡脸一红，尴尬地收起木棍。
他注意到，自己的攻击动作确实缓慢而无力，别说打怪，打空气都费劲。
他不死心，又找到一只绵羊，用尽全身力气捅了过去。
这次终于命中了！
一个可怜的“-1”从绵羊头上飘起。
绵羊吃痛，“咩”地叫了一声，头顶的角猛地顶在陆凡身上。
-1！
伤害不高，侮辱性极强。
陆凡的血条几乎没动，但他知道，这样打下去，他杀一只绵羊估计得磨上十分钟。
“看他的属性！”
不知谁惊呼了一声，似乎用了某种侦查技能。
“力量0？
敏捷0？
体质0？
我靠！
全零蛋？
这是什么奇葩加点？”
“幸运……20点？
全加幸运了？
哈哈哈哈！”
“兄弟，你是来搞笑的吗？
这游戏幸运属性屁用没有啊！”
“全服第一废号诞生了！
快截图！”
周围的玩家顿时围了过来，像看动物园里的猴子一样看着陆凡，充满了好奇、怜悯和毫不掩饰的嘲笑。
“第一废号”、“幸运哥”、“脑子有坑”……各种标签和议论声传入耳中，陆凡感到脸上火辣辣的。
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打开了等级排行榜，只见上面密密麻麻的名字都已经升到了2级甚至3级，而他，还稳稳地停留在1级0经验。
巨大的失落感涌上心头。
难道现实失业，在游戏里也要当个彻底的失败者吗？
他默默地收起木棍，在一片异样的目光中，低着头快步离开了这片草原。
他需要找一个没人的地方，静静思考一下，这个“全幸运”的号，到底该怎么玩，或者说，到底还能不能玩下去。
陆凡像个幽魂一样在村子里游荡，周围的喧嚣和飞速提升的玩家都与他无关。
他尝试接取几个简单的任务，但npc不是要求他收集10张狼皮，就是让他清理骚扰农田的野猪，这些对于他来说，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难道真的要删号重来？
可游戏舱的钱……而且，删号后是否有冷却时间？
他不想再等了。
就在他心灰意冷，几乎要放弃的时候，他逛到了村子边缘的一个小山坡上。
这里有一个孤零零的、看起来破破烂烂的小木屋，屋前坐着一位胡子花白、戴着破草帽、正在打盹的老爷爷，头上有三个字——“老村长”。
与其他被玩家围得水泄不通的npc不同，这里门可罗雀。
死马当活马医吧。
陆凡走上前，尝试点击对话。
老村长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瞥了陆凡一眼，又瞥了一眼，随即，他那双眼睛似乎微微亮了一下，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精光。
“哦？
一个新的冒险者……嗯，有点意思。”
老村长捋了捋胡须，用带着浓浓乡音的语气说道，“我这儿确实有个活儿，需要人帮忙。
村子西边那片向日葵田，最近不知道从哪儿飞来些讨厌的星光萤火虫，把花粉弄得乱七八糟。
你去帮我收集10份【星光花粉】来吧。”
【系统提示】：是否接受任务【老村长的烦恼】（普通任务）？
任务内容：收集10份【星光花粉】。
（提示：星光萤火虫极其稀少，且不易掉落物品。
） 果然，又是一个看脸的任务。
星光萤火虫稀少，掉落率还低，这对于普通玩家都算是个磨时间的坑爹任务，对于他这个“第一废号”来说，更是难如登天。
陆凡苦笑一声，几乎要点击“拒绝”。
但老村长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他准备按下去的手指，僵在了半空。
老村长眯着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清的声音，意味深长地低语： “小伙子，别急着放弃。
对于‘你’来说，这个任务……或许没那么难呢？”